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导演与作家的平衡 唐棣:我有自信把一个意思说出两种格局

  唐棣,先锋导演、作家,被评价为中国电影界的新噪音”“不可忽视的鲜明存在2003年开始创作小说,并为《南方周末》《新知》《外滩画报》等报刊撰写文化随笔。2008年起兼做编导工作,执导电影短片十余部。2015年,处女作电影《满洲里来的人》受邀参加香港国际影展。

  “小说和电影组合起了我的人生。它们互为避难所,让我有机会从一处逃至另一处,由彼时潜回此刻。”行走于平衡板的两端,唐棣寻找着他的支点,用作家的身份拼凑着生活的碎片,完成摄像机上的那面“镜”,映射世界的苦痛与不安。

  著名诗人廖伟棠曾说:“在唐棣的小说里,欲望的隐晦目的有着和电影不一样的流动方式,但都叫人疼痛、忍痛沉入混沌之梦。”

  这一特点,无不显露在他的新作《进入黎明的漫长旅程》中。这一次,他再次重拾细腻的“镜头语言”,丰盈着世间的人物。文字中的他们,走过黎明,孕育着人性中那逐渐丧失的诗性……

《进入黎明的漫长旅程》,唐棣,北京联合出版公司,2017-1《进入黎明的漫长旅程》,唐棣,北京联合出版公司,2017-1

  以下为作者唐棣创作谈——《词语与镜头》

  我想跟每个问我为何写小说的朋友说:“还是喜欢写作,越是追求表达,就越会体会到表达,或者说任何时刻自己想说的话都会有局限。我现在仍然觉得文字带来了最美好的自由感觉。我想象每个词语的排列时,内心愉悦是如此真切。小说和电影不太一样的是,镜头给作者的快感会随着后期的剪辑逐渐消损,一个镜头和一个词语的个性不可相比。词语极其固执,镜头会服从于很多事物。

  有一种小说就是词语的艺术,你把一段一段的话写好,这个小说几乎就不会很差。有一种电影就等于是镜头,你掌握了摄影,拍出几个镜头,配合了光创造了影,这个电影基本上也就成了。这个理解肯定是狭隘的。不过,也是我真正的想法。

  与书同名的小说《进入黎明的漫长旅程》写作时改过很多名字,后来还是改成了现在的样子,在年初的《作品》杂志发表。我多说几句的是电影剧本和小说都是由大学同学聚会而起,最终落在一段悬而未决的爱情,我在乎的是既得到了又失去了的那种感情状态。

  这篇小说与电影的关系和内容一样,饱含暧昧。小说写的是海边,电影拍的是山巅。故事都是发生在黄昏至第二天黎明——这个让人纠结、疲惫、忧伤的时间段。

  现在的标题来自奥尼尔的戏剧《进入黑夜的漫长旅程》。我只是在倾慕电影的时期看过这个剧本而已。又赶上自己写完这个小说时毫无想法,什么《海边之女》《黎明之前》的名字都不能满意,不满意不是因为不能概括所写内容,而是因为缺乏意境。

  我心中的小说什么最重要?故事、人物、结构、思想差点都没关系,关键在于站在什么情境中,文字格调到了什么份上。当然,这么说好像很虚,但是实话,只是我无法再说得更清楚了。

  这两年,电影改编小说成了时髦。我要拍的电影《巫山一夜》为什么会叫《进入黎明的漫长旅程》?时髦做法是互相蹭热点,相爱相杀才好。有人问我时,我也解释不了。后来缓过神来,可能每个人的理解不同。

  我首先是个小说作者,其次有机会的话,我希望能成为一个好导演。从一个文本到一段影像,不需要一样话说两遍,我也有自信把一个意思说出两种格局。

  对我来说,精神一致比片名相同更重要。所以,我不担心大家看了小说会对电影失去兴趣。海边是孤独的,山巅在孤独之上多出了几分意境。古话讲“山上一日,地下十年”。我写的人物都是现实人物,而一次从山下到山上的旅程,我把它当做一次精神提纯来拍。看了小说可能更想看我在电影里的处理。小说尺度大一些,说得事狠一些,而电影做了极致的含蓄处理,恰如“巫山”给人的感觉,潮湿而暧昧,简洁而深远,这不都是审查的后果,而是我觉得拍现实情感的残酷之处,未必非要恶狠狠的撞击,留下空间让人喘息挺好。

  还有,去年的电影《满洲里来的人》。当时,我是现场一段一段写给演员看的,然后他们按自己理解表演。后来,我把那些段落合并,留下跳跃,组成了这个不足万字的小说。

  外加一个“创作日记”记录了拍摄前的无知,拍摄时的迷惘,拍摄后的否定,如今这些情绪已离我远去,成了我面对观众、影评人批评之声的积极心理。我在这部电影之后有成长,且依然将其视为骄傲。这个骄傲不是说电影艺术上的成就,而是说我不愧对自己的表达,我狂妄地证明了一个事实:没有不能拍的题材,没有不可以的呈现方式,没有任何借口,毁灭自己的初心。

  从事写作和电影以来,我面对的鄙夷多过赞美。所以,我习惯了这样的感觉,继续给出不同的参考成了自然而然的事。电影和小说都有着一个传统定义下的经典范围,它们因为有了我提供的反面教材,而显得完整而卓著是很重要的……电影与文学对我个人的价值,就是坦诚地把无知、鲁莽、局限等等这些都呈现出来,我相信这里多少包含着一些尚可思考的段落,或者一些有点意思的观点。

  访谈

  Q:你曾在访谈中说过自己不算好小说家。你的作品似乎在向读者证明着什么,那么自己如何定位?很多作者走上写作道路都有不同的理由,你为什么写作?

  唐棣:我和别人不太一样,我从来没有正经上班,青年时代的我就是想靠写作为生,听着挺滑稽的。离开学校。我可能就是单纯的想写好,我很感谢在我写作路上的那些帮助过我的人。这么多年,你看我写的东西一定不讨好,我发觉这也和单纯有关。好多著名作家朋友的话我还记得,我承认我写得足够固执。我是爱说话的人,好多话不方便跟谁都说,人和人好难相处。我就琢磨着通过文字捎话出去。。刚开始还关心谁听到了,是否理解。后来,我就不管了。庆幸的是,我的作品还能让一些人记得住,让一些人觉得我的写作里有一个要证明的力量。

  Q:请问你认定的“好小说”是什么样子?对于一篇好小说什么又是最重要的。

  唐棣:我曾经给一个小说家朋友写过一封信,我们也都是瞎说,好小说是引导和开拓,是谜语,不是揭秘……好小说有很多种,我后来想,也许我没法算出什么是好小说。我觉得什么都重要。当然,假如自己写作的话,绝不会写一根棍,它需要有太多的枝杈。除了创作本身,还嵌有一个的态度。这也是我最近感受最多的一个点,我见到了不少好作者拿着自己的小说对着影视摇尾乞怜。小说与电影的关系不是这样子。这也是我不做编剧的原因,我觉得电影还是和小说在成因上不一样。

  Q:这是你今年第二部小说集了,请问你为何偏爱这种体裁的写作?两者有何不同?你有没有长篇小说的写作计划?我记得你曾明确提出短篇写作的追求。

  唐棣:这本里的文字也是以前写的。内容上面,我这些把一些偏重“电影叙事”的篇目集中起来而已。其实,我也不知道偏重电影叙事是什么意思,我就是回忆起来,可能觉得某篇拍成电影也不错,或说编辑说某篇挺像个电影的。我上一本小说集,基本上是写我的青少年时代,或者有意无意在侧重童年啊,天真啊,这些东西,编辑编选的时候期望它面向年轻的读者,我不知道是否大家都如愿猜到了读者的心思。这十六篇小说变成一本书,就是这么简单地理由,因为我注意力容易转移,这个万把字的容量我可以把很多想说的话都说得很仔细,不会言过其实,也不会无话找话。对我这个散漫的来说,这是一个认真和严谨的形式,我就缺这个。我没什么长篇小说的写作计划,我不做计划,目前没有这么多话要说了。我有时想,自己可能不是个有大观念的人吧,光那么多字数我都很佩服一些人。短篇对我来说够了,写好也挺不错。

  Q:你以为目前文学上的成绩是凭天分,还是阅读?因为,你第一本随笔也让很多读者认识了如此坦荡的一个人。还有你的读书笔记经常见诸报刊,很多读者会去读你推荐的书籍,你的阅读量是否很大?你觉得你自己写作和天分有多大关系?

  唐棣:“文学成绩”这个说法挺有意思的。这又不是考试。抱歉,我真的不太理解这些话。那我回答你后面的问题,我现在看书的时间很少,全凭积累。回忆起来我主要的看书时间集中在刚离开学校到2008年,那时无事可做,就看书度日。无形中可能学会了一些东西。与一些真正读书的人比,我就露馅了。不过,我好像至今没有露馅,这就说明别人有问题。我是个形式主义者,迷各种流派。这样也挺好。关于天分,我觉得和很多写作的朋友来比的话真的不多,关注的事情也比较少,但我比他们更倔强。

  Q:阅读成为一种提升修养的方式。当然,对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想法。你的作品,无论承不承认,我都觉得的确蕴含着广阔的知识,我以为这是来自于阅读的,你给大家一些读书建议吧。

  唐棣:“如果,你凑巧读完了一本书,那是作者的荣幸。如果你没读完搁下了,你也不必歉疚,那也不是你的错。”不记得这句是谁说的了,我说不出这么准确的话,这个意思是对的。

  Q:好诗有的充满人文关怀、抵达精神化境、有的富含哲思禅悟,看后让人掩卷深思!请谈谈你对诗歌的鉴赏观?因为,你的小说好像被作家何立伟称为“像写诗一样”。

  唐棣: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欣赏角度。其实,你具体我问我可能也说不上来,情趣指什么?我的小说有时有些句子跳的很厉害,这可能就是接近诗的东西,不过也不能这么说,我没有这个意思把诗融入小说,就是本能这么写。我曾经说过,我没有思想,这个不是胡说的,我看东西都很简单,我就是有个想法,然后开始写,我一直告诉自己写下去。

  Q:通过聊一些事,觉得你的想法很有意思,这个有意思不是深奥,你也比较反对深刻这些词语。你的小说中也很多东西是开放性的,一种说法是你的写作特点,另一种说法就是批评你可能没写清楚。你说说这点分歧吧?

  唐棣:我没法解释自己,更没法解释写作。有时候,我的很多朋友都是真正的读书人,有着很好的判断,我发觉我不是他们,我说实在话,可能我都不好意思问一些他们的观点,这是一种自卑?而我在朋友中是那种特别挑衅的人,我会大声嚷嚷,博得对方认同,甚至让对方反感。我们一时一刻的想法都在变化,我写东西写作中就变来变去的,写完了放一段时间,等有人问我,我早不知道当时的想法了,只能瞎编。编完了,矛盾就来了。社会事件有时候会为大家补脑,因为小说停止了,新闻上各种事件在发生在,魔幻现实主义的中国特别厉害,就算别人不问我,我也会看自己某篇东西时和刚看过的新闻对照,是不由自主的,一对照,想法又来了,这个也是矛盾的。那怎么办?我就是个写小说的,我当然不知道怎么办。

  Q:小说是孤独的,从你的作品隐约看出你对孤独的事与情感也有一种偏执。

  唐棣:我并没有做到享受孤独,这句话我记得是听一个名作家说的,太扯淡了。孤独是没办法的事。好处是可以乱想,坏处是容易想成神经病。我的每篇小说中都有我,但你不一定每次都可以把我从陌生的人群中揪出来。我小学是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中完成的,刚熟悉就上初中了。我初中又转学,等和初中同学们熟悉了,高中又开始了,又是一个陌生的地方。可以说,熟悉与陌生在我的青少年时期感受最多。

  Q:目前的众多身份中,你最在意哪个?有小说、诗歌、散文、电影。哪种更能体现出你的思想状态。

  唐棣:我发觉自己摊子还蛮大的。做得多不一定做的好。我这个人喜欢都试试,吃饭也这样,吃不多,尝尝鲜。每段的口味不同,但我力争做这件事的时候全情投入,我觉得看结果的话,我这几样都是很差劲。至于你的问题,我觉得都行吧。真没想过非要分类。我自己这块写作的时候只是在写而已。其实,我觉得我干什么都是被逼无奈。当初因为跟老师吹牛说退学要当作家,后来写着写着,有非要干导演,现在好像跨界成了牛逼的事,真没有。我就是一个老是不自量力的人,但我好在愿意为自己的妄想买单,十多年,我都在偿还。

  Q:你写作时间十多年,但上边你也说到自己的作品并未被更多人认知,只在小圈子里有口碑。你被认识还是因为现在的导演身份。你的电影逐渐受到媒体关注。那么,影像创作到底对你一个小说作者来说,意味着什么?

  唐棣:我曾是一个脾气容易失控的人,后来长大一点开始写作,一遍又一遍的修改曾使我崩溃得发过很多脾气。写久了,慢慢就习惯了。性格起了变化。拍摄进程中更是这样,你必须和一些与创作毫不相关的东西打交道。我一直想让自己学会一样本领,其实不算很高,就是判断,我无论从什么角度,包括小说作者的角度,我都得学会判断什么故事可以发展成电影,什么是文学的,什么是商业片的。我一边做着,一遍在学这些,其实写过小说给了我很多判断的底气。

  Q:你如何看待这些你所涉足的创作工作?

  唐棣:老家有句话是“一样话,百样说。”我基本上还是说着自己想说的话而已,这也是现实给我的,我可能是因为做电影的原因,接触的人,有摄影啊,场记啊,还有制片人啊,演员啊这些,我得用不同的方式,把一个事说给很多人听,还得听得懂。一样的话,我用一个样子说,自己都烦了,我觉得变换的过程中我也有快感。原来,没这么想过,你问我,我忽然觉得老家的那句话挺概括这些事的,这其中有个有意思的关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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